浅谈ADA新锐建筑奖与台湾建筑新生代的处境
- 发布时间:2016-8-27 文章来源:宿迁设计院
- 两年一度的ADA新锐建筑奖,随着2014年底的展览结束后,暂告一段落,而我们也带来这些入围者的深入专访(方玮:探寻都市中未知的疆域 刘崇圣+吴龙杰+辜达齐:做建筑前,先投入实地的在地生活吧! 林祺锦:困难环境反而造就建筑的生命力 曾柏庭:以结构为出发,逐步落实建筑之路的企图心 王柏仁:从大自然里,探寻设计的厚度 曾志伟:设计是从“感觉自然”开始 镜衍设计:以建筑,创造生活的想像 王喆:专注探索建筑“白色”的地方),了解这些年轻的建筑创作者,于目前的建筑思考与实践过程。不过建筑落成后,建筑师终究得退至幕后,回归到建筑作品本身时,如何透过谨慎的考量、审辩式的思维,进而做出批判性的评论与自我检测,是MOT/TIMES邀请吴声明与胡家晖两位,针对第二届ADA新锐建筑奖入围作品进行对谈的初衷。
吴声明为第一届ADA新锐建筑奖入围者,除了是位执业建筑师,也在大学建筑系任教,胡家晖即是他曾指导过的学生,胡家晖以一位「外国」、同样也是年轻建筑人的眼光,从这11件入围作品,提出他所观察到的台湾建筑现状。
这篇师生对话的构想是怎样来的?为什么要这样做呢?或许都不是这场对谈最重要的意义。严格来说,这对话中所存在的讨论,某些言论可能会显得多余,纯粹是透过对话的激盪,用以确定两位建筑人身处之境。
在吴声明老师的邀约下,我开始着手瞭解本届ADA新锐建筑奖入围作品,希望我能以一个异乡人的身分,为当代台湾的建筑意识加註一些不一样的意见。在书写时,我试图为这些案子寻求其脉络,但由于资歷浅薄,仅仅能结合我一年多来在台湾工作的经验,透过两者之间的辩证,写出一些我所瞭解到的台湾建筑生态问题。如同喃喃自语的外来族人一般,我说着自己暂时也理不清的思绪,但是其中的情绪却是清晰不含煳的。
吴声明:我说过大头(胡家晖暱称)你是特别的华人,语言能力远超过我的想像,虽然很年轻,但我认为你是位优秀的城市观察家!ADA新锐建筑奖应该是台湾这二、叁十年裡,开创让年轻建筑人的作品能被评论的机会;我由衷地希望ADA新锐建筑奖慢慢会把评论再昇华成一个批判的轨迹。这种批判的轨迹,将透过不断地批判,激发出建筑理论。
胡家晖:谢谢你的邀请,这也让我有机会检视自我。从这次入围作品来看,可以看到整体环境创作慾望的缺席,进而曝露了建筑师角色的积极性的贫乏,使得讨论的作为显得离散而支离破碎,到最后仅仅让人们产生出迷离的疑问及困扰。
其中很多寓言般的论述与其手法的连接其实相对薄弱,且端倪出折衷主义在其中的发酵,着实让人不安。虽说在台湾这种扭曲的建筑生态裡,能完成这些案子实属难得,但这些新生代应该更执意地跟这大环境领取公正的资源分配,并且扮演好其中的角色,从而得到专业上的认同。
这样的一个社会进程,少说需要30年时间,也唯有从此刻开始耕耘,我们才有资格期许台湾建筑有更多的可能性。说来讽刺,建筑师本应有能力预期(predict)作为背景的建筑,在时空转化下,如何再次赋予其生命,不过若是无法观察出自身格局的限制,也无法对社会进谏,试问建筑师的基本专业态度何在?
吴声明:每一次说到台湾的建筑,总是先引来一声嘆气,明明我们有这么多优秀的建筑师,与相对成熟的文化底蕴,而在「现实」的环境、法规与业主需求等等,似乎在这股「现实」的氛围之下,「真实」的创作理念就只放在下一个顺位,所以建筑师们说出的话,也显得不太「真实」。所以与其这是一场对话问答,不如这样来说,首先让我先问一句:「亲爱的建筑师,请问您是跟谁在说话?」是说给业主听,抑或是说给读者?是文化,还是一场广告?还是其实是自己?
当然我们不能帮这些优秀的新锐们回应,但是若是读一下这些作品的设计说明之后,反而需要你的再说明了。
胡家晖:入围作品裡,「马公机场计程车钢棚」是我觉得其中比较有意思的作品。铁皮的选择貌似透露了建筑种种的真实,优雅的外露钢构,贴切地回应预算上的考量,而型构上的活泼和缤纷的颜色也是此案成功的关键。雅俗得以共赏,正是这种轻巧不做作,让建筑在这裡得以正身率下,同时不失澎湖的诙谐写意。
「马公机场计程车钢棚」可以说是一个完成度很高的案子,可惜的是在建筑论述上还是仰赖修辞的美丽作为意象转化的基调,从而得以闪躲了很多真正建筑的问题。几乎所有入围作品皆有此问题,但不得不讚赏的是,「马公机场计程车钢棚」对于工地侷限的认识,进而影响其製成(fabrication)、运送都有相当的着墨,实属难得。
吴声明:「马公机场计程车钢棚」你说是完成度很高的案子,不如说是很「真实」的案子,建筑师运用设计操作,让作品可以自我表现,当然我所谈的自我表现,就容易流于自言自语,与使用者对话就少了,但是这样也可以说是一种建筑师的取捨了。还有哪个案子是你觉得有趣的呢?
胡家晖:在Youtube上,可搜寻到一段与「八德中正堂历史建筑」相关的影片,记录了作为社区共同参与的建筑行为,如何渗透到政治社会的各种环节,这在资本化的社会裡,着实让人觉得鼓舞万分。
撇开其作为社会实践这回事来看,「八德中正堂历史建筑」的建筑动作其实非常清晰,屋顶的钢构桁架和玻璃量体的多媒体放映室,皆成功回应了歷史建筑再生的问题,唯可以再进一步思考的是,歷史建筑的外观保留这件事,是否为必然的结果。对于现代都市中,歷史建筑该以何种面貌呈现,我相信身为一名建筑师是有更多可为之处。而这件作品唯一可惜的是,其形式(form)的操作还是滞留于歷史建筑保存的成规价值观中。
吴声明:我同意你所说的,只是你所说的「八德中正堂历史建筑」可惜之处,我认为若这单纯是个空间案,这会是一件很成熟的空间处理,这点我认为建筑师的手法是很成功的,可惜的应该是这座建筑的时代企图心是什么呢?老建筑需要的不仅仅是保存,老建筑的「保育」更是重要。
胡家晖:还有一个案子也很有趣。採用农务用遮光网来搭建的「少少-塬始感觉研究室」,在山林裡,其姿态轻盈,对于地形与树木是有意识地运用,显露了建筑师介入自然的积极性何在。「少少」在这些入围作品中宛如一股清流,脱俗而清新,但它却在其建筑论述裡犯下大忌,语境的塑造太过依赖时下流行的类文青措辞,而失去了建筑本身的空灵与轻量。我一直相信,建筑师的所思所为,往往也证明建筑的存在与否,其中大部分能依据的是其人所言之道。言过而不实;真正好的作品,多是实而言不及。
吴声明:你的意思是,少了建筑师本身的论述,这个案子更美好吗……?(笑)
胡家晖:前述3个案子,建筑本身带给我对其创作者的联想,在所有入围作品中是相对清晰的。虽说「作者已死」(註:引自解构主义思想家罗兰巴特名言),对我来说,这种意志的显现,反而才有机会促成新的创造性文本的发生。
撇开其中意识强烈的设计动作,对我来说,「径.盐埕埔」是一种品味(taste)式介入的建筑行为。我们不得不承认,商业对于建筑活化是非常有效的,只要好好注意一下,除去地景的範畴,整个台湾空间的公共性都是架构在商业上「给与授」(give and take)的方程式才被容许存在的,无论是星巴克有遮阳的圆桌广场,或是商场的点状休息椅。值得深思的是,当因应载体的流行衰煺而导致商业的煺场时,建筑应该如何应对呢?建筑空间的脆性(fragile)是否是一种新的契机呢?
较为可惜的是,「径.盐埕埔」的文字表述稍嫌浮夸,让人难以理解到作品的塬意。值得一提的是,凿天井在这裡应该作为一种建筑手法而非主要课题,要回答主要课题这一类题目,我想,思考上是必须戒慎恐惧,尝试说一口清晰的话,而不去依赖太多修辞的言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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